广成仙人又道：“告诉我，你已经学了《紫清宝篆》，得了我人间道统至高传承，只要勤加修行，纵然天资不足，但机缘所至，终有一日也能成天仙一流。你又为何苦苦学这《上清小衍五行炼气诀》，若是细思你也该知道，以《紫清宝篆》入道，帮你诸法妙合的话，未必不必炼气一脉要差。”

周易小心翼翼地抬头，看了眼广成子，见他并没有恶意的样子，便索性挺直了腰板，正色道：“传我道者，是文始真人，他传我炼气一脉，助我一路走到今天。我也知道这是个先古传承，本该早已绝迹，不过入道如此，纵然道途再难，也要闯过。天下道统多的是，机缘遇合能成天仙的不在少数，但入灵空仙界真这么简单的话，那倒也不重要了。”

周易说到此处顿了下，继续道：“求得渡上灵空仙界，飞升之事也不过超脱而已，但倘若连人间都走不好，要那些功利，竞相争得峨眉玄门正宗，这道途不走也罢。我入道便是炼气士，倘若此道不至超脱，不能飞升求得长生，那再找其他路也没有价值。”

“这与那些旁门散仙一流所说也没什么差别，但这就你的真话？”

广成子听了周易这般说法，似乎并没有为之感到特殊，凡间立旁门道统的人多的是，大多想旁门证道的都是这种说法，也没什么特殊的。

所谓理想丰满现实骨感，《彼岸》中自古以来想旁门证道的多了，先前周易拜的月儿岛传承，那连山大师的宏愿如何，感动的人多了，但老天可不感动，万魔袭扰该死还是要死。

周易当然知道广成仙人所说的“没什么差别”是什么意思，他第一不懂的是这仙人的真假，其次便是这个问题，如果是假的话，赶紧出言坑蒙拐骗糊弄周易才是正途；若是真的话，那就更意思了，大罗金仙下凡，和周易来谈理想来了？

周易正视广成仙人的眼睛，那古井无波的双眼中，并不能看到任何的波澜，也找不出任何有用的消息来，他还是摸不清楚，这对话究竟有什么意思。

“只是我一开始选了炼气士，便要将路走到底，仅此而已。”

深思熟虑得不到答案，周易索性说了真话。广成仙人一挑眉，上前一步，轻若微风，没有任何仙蕴，也不沾任何尘垢，没有特殊，也不见平凡，举手投足有种说不出的意味。他道：“你选择了炼气士？是你选择了炼气士？是炼气士选择了你吧？”

广成仙人不等周易回答，便紧跟着说道：“你进函谷关，出关尹府，是文始道友传你的法，是趟代人传道，将你拉入炼气一脉，你若拜师学道，也并非真要学炼气一脉；刚得心法，你自然欣喜若狂，潜心学道，并不问这天下各道的三长两短；但劫难降至，却将你陷入危局，这可是你自愿之事？天下道统不容，除峨眉与释门能纳你，举目几乎无道友，无同门师兄弟，这也是你自愿？命途多舛，皆是因为炼气一脉所起，这也是你自愿？”

广成仙人一鼓作气说了不少话，言语之句有着不少的引诱之意，说的倒也都算事实，环环相扣逼问过来，分量极重。周易忽地一笑，道：“当然！”

当然！

简单两个字，广成子一怔，纵然刚才连环的逼问，他的脸色也始终淡然沉静，然而周易的脱口而出的两个字，却让他的表情发生了变化！

“何解。”

广成子的面容神色的微怔一闪即逝，他马上恢复了淡然平静的模样，冷漠地问道。周易躬身道：“我是因为在望安花姑救老子而入的炼气士，当时我若不救，那自然不会拜入炼气一脉，一切起因在我，选择也在我，是我自愿选择炼气一脉，而非是它逼我。”

广成子默然，淡然的面容没有任何神情。

这话似乎没错。

他知道周易是在巧嘴滑舌，虽然说不出问题在哪，但明显这句话也不能让人信服，不过一切的起源似乎就在周易这一念之仁上，正因为那时帮助了出关的老子，他才由此走上了炼气士这一脉的道路，但问题是，那时他并不知道炼气一脉的命途。

如果知道的话是否还会做同样的选择？

这句话广成子问不出来，如果周易回答不愿的话，不仅证明天数否定了炼气一脉，也否定了善功与功德的存在，那修行便再没有任何顾忌，完全与妖魔同道！

至少在周易入道这件事上，他的经历正是这样的，因为助人除妖而入炼气一脉，由此而劫难多生，大道无情而至公，这至公之理已当然无存！

“善恶其实不论，至少我是凭本心做事，炼气一脉不重命途，修行之路哪是没有劫难，但炼气一脉只我一人，逍遥自在，没有任何束缚，我凭本心做事，不求真要长生飞升如何，只我这一脉道路，最终求个炼气证道，仅此而已。”

周易见广成子久久不语，便将自己的想法说了出来，他就是凭本心做事，一开始想走炼气这一脉，便走了，自己做的选择，自然是自己所希望的，他当然要走到终点。

这也是《彼岸》探索对他的意义，他乐意探索炼气士路线，仅此而已，没什么复杂的。说过了这些，周易便只等待看广成子的反应。

这位仙人笑了。(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