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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九章隐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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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逢甲不利!呵呵,虽然是个笑谈,不过我观当今气象,恐怕明年会有暴雨来临,不知道我们这个老大中国能否挺得过去?!”

辜鸿铭嘴角勉强的笑了笑说道:“也许没有这么倒霉?!”

“在下现在对日本的一举一动都非常关心,汤生兄可知半个月后到达武昌府的无烟火药生产设备么?其实我从德国总共弄了两套回来,第一套在三个月前便先照顾北洋送过去了,现在无烟火药厂已经建起来了?危局之前不是我辈所能够左右的,但能够尽一分心力便是一分,不过对于未来我还是非常的担忧……”谭延闿有些颓唐的说道。

辜鸿铭没有想到,眼前这个年近十六七岁的少年居然如此了得,可惜面临现实他们同样是无能为力。谭延闿见这次谈话因为涉及到日本问题而显得有些沉闷,没有办法,对于甲午战争他的印象实在是太深刻了,只要一提起日本他就有些咬牙切齿,可惜偏偏现在他却没有这个实力来参与这种高层决策。为了缓和两人的谈话气氛,谭延闿立刻挑选了几个非常有意思的话题,来转移两人的视线,不过谈话到了这个份上,大家也都没有多少谈兴了,聊了一会后,辜鸿铭便起身告辞了,但是他在临走前还是向谭延闿保证,将会促成他和张之洞的会面。。

“也许我该挑个时间北上去天津看看老李同志,也许会有更大的收获也说不定!”谭延闿在送走辜鸿铭之后,心中暗自想到。

历史上的甲午战争已经一天比一天近,想要在短短的一年时间内改变这个战果是不可能的,不过若是能够给予日本造成一定的创伤,迫使其在谈判桌上不会占据绝对上风,《马关条约》的损失更小一点,谭延闿也就知足了。

就谭延闿所知道的甲午海战,陆上朝鲜战场上的失利是因为叶志超贪生怕死临阵脱逃所造成的,而海上北洋水师与日本联合舰队的战斗失败的原因有很多,不过因为北洋水师已经从两年前便已经停止了进口炮弹,而自己的军工生产被一些贪官污吏所把持,保家卫国的炮弹里都敢用实心弹或是干脆以“降低成本”为名填充沙子!

对于海战,谭延闿是没有办法的,只有捐赠设备生产更大威力的无烟火药设备,能不能在海战中起多少作用,这就要看天意了。不过要是对付叶志超的话,他还是非常有办法的——他前生的医药学博士名头可以济世救人也可以让一个人在不知不觉中减寿十年,干掉叶志超对于谭延闿来说难度并不大。也许清廷会再派一个贪生怕死的将帅去统领朝鲜战场上的清兵,这种可能性非常大,但是对于谭延闿来说能够做到的也只有这么多了。

天还没有黑,中午刚刚离去的辜鸿铭又返回客栈,这次他来是代表张之洞向谭延闿发出邀请的。张之洞在得知谭延闿已经到了武昌府,感到非常高兴,一方面由于他对谭延闿所开办的《强学文摘》非常看重,后来又有戒毒丸,要知道张之洞对于鸦片是立场非常鲜明的主张禁绝的,在陕西的时候就展开禁烟活动,不过却没有取得多少效果,有了戒毒丸,张之洞感到自己在禁绝鸦片上取得的成效非常显著。可以说除了闽浙一带之外,湖广总督张之洞是戒毒丸最大的买家,也是出于结好张之洞的需要,谭延闿在湖南开设健民药业最主要的对象便是张之洞,而且还给予了非常优惠的价格,这让张之洞感到非常满意。

说起来张之洞最赞赏的便是谭延闿的《劝学篇》,再加上他刚刚知道谭延闿在湖南乡试中取得了解元的功名,张之洞也是解元出身,后来又在殿试中得了探花,虽然任地方大员数十年,身上这种读书人的味道已经淡了很多,但是他对于功名还是非常看重的,尤其是对有文名的读书人更是看重。谭延闿年纪虽小,但是既有功名又有文名,更是对了张之洞的品味。明眼人都知道谭延闿写的《劝学篇》是在为洋务派说话,偏偏文章漂亮的连保守派都为其拍案叫绝,经过慈禧太后和皇帝的上谕,《劝学篇》普及起来当真不是用一个“快”字来形容的,一时间全国大大小小的洋务派们都感觉环境有了明显的好转,而更多原来是保守阵营的人也开始思索强国之路的问题来。

“张之洞的手笔果然和一般人不同啊!”谭延闿坐在湖广总督幕友堂中,这里也是***辉煌,但是不同于其他地方的是这里用的是电灯!湖广总督府幕友堂的名字叫“广益堂”,据说这是幕友堂揭名和电灯是同一天进行的,那天正好是张之洞的幼子满月,张之洞用这种特别的方式来为幼子过满月,也算是开了先河了。听闻在中国装电灯,这湖广总督府还是第一个吃螃蟹的人。

广益堂中前后装了正好一百个灯泡,这也是因为发电机功率有限只能够支撑这么多灯泡,发电机是从香港购进的。虽然这在谭延闿眼中没有什么,在前生的记忆中,北京城内的灯光景观远比这要辉煌的多,不过来到这个时候这么长的时间里,他还是头一次看到电灯,多少有些欣喜。

“其实无论是这广益堂中的电灯泡还是武昌、汉阳两地的钢铁厂等洋务实业,都显示了张之洞是一个实用主义者,想想张之洞原来做京官的时候可是清流派的首领之一。做地方官和做清流京官有着明显的不同,前者大多都是实用主义者,相对比较开明,而后者是属于那种站着说话不腰疼的人,修个铁路也是破坏风水……”谭延闿心中暗自想到。

谭延闿的老爹谭钟麟做了一辈子的官,翰林也待过,地方知府也任过,不过给他感触最深的莫过于做督抚这样的封疆大吏,能够走到这一步的人在某种角度上来说可以称为“人杰”了。督抚和翰林言官往往是针锋相对的——一个要脚踏实地的做实事,另外一个却抱着自己的理想来反对自己所看不惯的,所以这也就行程了两种对立的人生哲学——实用主义和理想主义。当然这两种人都非常少,翰林言官多半是依附于某个势力,说他们为了自己的理想还真高看了他们,而督抚中肯干实事的人也很少,至少谭钟麟自认为自己在最近这几年确实是懈怠了。

“张南皮是个好总督,至少要比李合肥强得多!两个人都是洋务派领军人物,但是论起个人操守,见面就问是不是两淮老乡的李合肥就差出八条街去了,可惜张南皮心中那股傲劲也是多少让人受不了,而且看他把汉阳钢铁厂恨不得建在总督衙门对面来看,此人多少有些好大喜功……”这是谭钟麟对这两个人的评价。

“架子高点就高点!”谭延闿心中颇有些无奈,来到湖广总督府的他可没有像去老丈人那里一样受到了高规格的接待,可能是张之洞真的临时有事脱不开身,或者是看不起自己这个刚得举人功名的总督公子,他来到这广益堂已经有点时间了,但是这张之洞却就是不露面,把自己晾在这里和一群幕僚谈天说地。。

“在下观《劝学篇》可以分成两个部分,前部分写的是务本之事,有点类似于《庄子》的内篇;后半部分写的是通用,类似于《庄子》的外篇……”一个四十多岁的中年捋着胡须说道。

这个发话的中年人便是湖广总督府的总文案梁鼎芬,他在桑治平隐居后便称为这总督府的幕僚之首,同时也是张之洞所支持的两湖书院的山长,不过有意思的是这梁鼎芬的字和自己老丈人手下的总文案刘人熙的字是一样的,都是叫“节庵”。

“节庵先生过奖了,在下年少见识短浅,所做《劝学篇》哪里可以和先贤所著的《庄子》相提并论?且不说见解上的差异,那一派恢诡瑰丽哪里是后人可以学得到的,庄子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在下可不敢方驾攀比!”谭延闿谦虚的说道。

“不过某观《劝学篇》似乎还有些意犹未尽之意,组安在《劝学篇》中引述了日本明治维新变法图强的事例,也对此进行了深入的评说,却在最后比较委婉的提到了现今中国的状况,看来组安是非常欣赏在中国也进行日本那样的变法图强的;还有对于科举考试组安也提出了不同的意见……可惜这两点写的很深入,但是却没有像其他章节那样对于现今中国所提出有针对性的建议,不知是否?”梁鼎芬跟随张之洞多年,能够在这“洋务殿军”手下作总文案职位也绝非是浪得虚名,他能够在《劝学篇》中看出这么多问题,谭延闿心中一点也不奇怪。

在《劝学篇》初稿当中,谭延闿是对变法和科举考试提出过很深的见解,老头子看着也非常高兴,不过在接下来的修改当中,老头子还是非常直白的告诉他“组安,这本书将会给你带来很高的名誉,但书中所涉及的敏感话题,还是要浅尝辄止便好,聪明人自然可以从这字里行间之中看到你所要表达的意思,看不出来的也就没有什么真本事。你需要这本书给你带来的荣誉,而不是巨大的争议,况且为父官居闽浙总督,有很多人都在盯着为父,所以这样的话题还是要做些特别的润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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