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江兮点头应着。
阿香兀自接着说:“昨天发生的事儿,老夫人一晚上没睡好,你看她精神憔悴的,我昨儿跟二太那边说了,暂时先别给大院这边递消息过来,免得老夫人受不住。”
江兮问:“玉琪的事儿,是二嫂告诉婆婆的?”
其实江兮也不同意让老太太知道这个事情,老人家听了,哪里受得住这打击啊?
“那边电话过来说的,刚巧老夫人就在边上。唉……玉琪小姐还不到三十岁啊。”阿香低声感慨,“那么年轻,就这么没了,后半辈子还长呢,怎么就那么想不通……”
江兮并不想打听这些,但都说道这个事情上,她又忍不住多问一句。
“那、香妈,你知不知道玉琪是为什么想不开?我觉得,就算孩子没了,这个事情也不会让玉琪就去寻死,是不是?”
“这就不知道了,玉琪小姐,人是很单纯的。”阿香叹气。
江兮点点头:“发生这样的事情,谁都不想看到。这确实是件需要时间来抚平伤痛的事情。这段时间,大家都努力淡化这件事带来的悲伤吧。”
香妈轻声叹气:“是啊,这个事儿,二太不知道怎么扛过,朝夕相处的女儿,一念之间就没了,谁都不愿意相信这事。”
“玉琪小姐也是冲动,说跳就跳了下去,她也没想想这一跳,她父母姐妹怎么办?还有个对她一往情深的丈夫呢。昨晚那边打来电话说,蒋姑爷割腕自杀,被发现得及时才抢救回来,因失血过多,还调了血库的血给输血呢。”阿香低声说着。
大抵也是太压抑了,这些话能跟谁说?
只能找着机会说出来,心里好受一些。
江兮有些惊讶:“蒋晓晖割腕自杀?为什么?”
没想通,蒋晓晖割什么腕啊?完全没必要。与盛金雨就能够双宿双飞了,殉情演得就过了吧?
阿香点点头:“可不是?蒋姑爷对玉琪小姐,可真是一心一意了,她就这么走了,可怜了蒋姑爷啊。那么痴情的男人,老婆没了,这后半辈子可怎么活?”
江兮忍不住道:“男人这种生物啊,说不准,没准,以大家都难以想象的速度就恢复了。以后,他照样娶妻生子。而死去的亡妻,仅仅也只作为一点老旧的记忆存在。等时间越来越久以后,曾经的这一切,可能比梦还不真实。”
阿香听得瞠目结舌,很想问少夫人是不是对她刚说的话有什么误会啊?
很明显听得出,江兮不是在夸蒋晓晖,而是……委婉的贬损?
江兮停顿片刻后,从阿香笑了笑,说:“差不多就这样了,我们下楼去吧。”
二人先后下楼,老太太正扶着盛与熙走路呢,小家伙摇摇晃晃的哪儿都想伸手去够,可惜小短腿儿太不给力,只能咿咿呀呀的伸手,阿香赶忙上前帮忙,蹲在一老一少面前,逗着盛与熙。
江兮在一边看着,嘴角划出笑意。
她把在外面用过的奶瓶拿去清洗,盛与熙现在是喝母乳加配方奶,医生说喝母乳同时,也可以喝一点针对性的奶粉,没有关系。所以盛与熙从四个月开始,就母乳和奶粉交叉着喝,确实身体挺好,没怎么感冒过,挺健康的就过来了。
下午不到下班时间,盛嘉年就已经到了大院,进门时脸色不是很好看。
以往在麓山别墅里的欢声笑语,今天如复制一般,搬来了盛家大院。所以进门时,还是熟悉的配方,这感觉令他微微一怔,暗沉的脸色稍稍缓和。
他换了鞋进屋,到了大厅大家才发现他回来了。
“盛嘉年,你这么早就下班了?”江兮忽然说。
老太太那边坐在地上呢,就为了方便盛与熙,这楼下大厅里一侧收拾得特别赶紧,全都铺上了泡沫软垫,用儿童围栏圈出了一块比楼上二人卧室大两三倍的儿童游乐天地。
此刻大家都在里头坐着,就围着那臭小子转悠。
江兮那话一出,老太太和两阿姨都抬眼了,意外的看过来。
“嘉年,就下班了啊?”老太太脸上是藏都藏不住的笑。
阿香和春桂赶紧从里头起身,去厨房忙活去了。
老太太之前把厨房阿香给退了,原因是自己一孤老婆子,已经两阿姨跟着照顾了,厨房还专门配一个,太不合适。再说,家里大多时候是没人,就老太太一个人吃饭,厨房配个阿姨,哪里合适?
想着就算是每个月的聚餐,也可以从大房那边调厨子过来,这是多简单的事。
退了阿姨,身边春桂和阿香,老太太挺满意的。
所以现在照顾老太太的两阿姨弄吃的,一下午都耗在跟盛与熙玩儿上了,大家都忘了时间。
看了眼时间,好在现在不算特别晚,临时做饭是来得及的。
江兮朝盛嘉年招手:“你快过来,你儿子能颤颤巍巍走两步了,他能自己抓着这小木栏站起来了,多厉害,是不是?”
盛嘉年一句话在嘴边挂着,愣是没有问出来。
“准备把屋子折腾成这样了?要是有人来,这像什么样子?”盛嘉年问。
江兮撑眉,“怎么,不行啊?你儿子喜欢,你看他在这里头欢腾得,多开心。”
老太太道:“难得孩子喜欢,你就别说这些话了。”
江兮问:“今天怎么回来这么早啊?”
盛嘉年道:“去了殡仪馆一趟,然后就直接回家了。”
“你是去麓山别墅那了?”江兮问。
盛嘉年听她一问,脸色瞬间又沉了下去:“你……你为什么没有提前跟我说一声,要搬来大院住一阵?”
江兮余光看了眼老太太,随后笑对盛嘉年:“我昨晚说了呀,你不是不同意?你不同意就算了呗,我带盛与熙过来,你愿意住那边,你就住那边就好,我又不会强求你。”
“江兮……”
盛嘉年心头压着一股子气,但老母亲和幼儿都在,他自然不会在这里质问。
“嗯?”江兮一脸无害的抬眼,就那么直勾勾的望着他:“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