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菡瑶忙起身,郑重拜道:“多谢梁姐姐。”
她年纪虽小,于人情世故上却老练,见多了大家子理不清的家事,譬如婆婆跟儿媳、出嫁女跟大小姑子都是家务纠纷的核心人物。这几日跟梁朝云相处下来,她觉得这未来大姑子十分明事理——嗯,还有王均这未来小叔子,也很不错,可见她福气好,选的夫君好。
这夫君一定要抓住!
李姑娘暗自立誓。
梁朝云伸手扶住她,拉她坐在身旁,看着她问:“今日一别,他日再见,妹妹还当我是姐姐吗?”
李菡瑶忙道:“当然!”
她反握住梁朝云的手。
两人促膝、执手相对。
梁朝云道:“妹妹和李姑娘都是当世奇女子,若是爹爹在家,看见你们,肯定会喜欢。”
李菡瑶便开心地笑了。
她知道梁朝云口中的“爹爹”是梁心铭,梁心铭女扮男装成梁朝云的父亲,身份大白后,梁朝云依然未改口,一直称其为“爹爹”,算是一段佳话。
梁朝云道:“但妹妹可知,爹爹虽然以女子之身在朝为官,为何没有主张女子科举入仕呢?”
李菡瑶道:“时机不成熟吧?”
梁朝云点头道:“不错。爹爹的性子,最不惧艰难,再难,她也会迎难而上。然这件事,爹爹却从未操之过急。她常说,欲速则不达。几千年的社会习俗,非一朝一夕能改变。然滴水穿石,只要努力,总能改变。”
李菡瑶敛去笑容,肃然敬听。
她知道,梁朝云不会无的放矢。
果然,梁朝云没有等她接话,继续道:“我与妹妹相聚不过短短几日工夫,交浅言深,临别有几句话想要叮嘱妹妹,若说错了,还望妹妹能海涵。”
李菡瑶急忙道:“姐姐请讲。”
梁朝云道:“李姑娘图谋天下,其胆识和勇气令我十分钦佩,我若非爹爹养大,说不定也去投靠她,跟着她闯荡了,眼下却只能帮壑哥儿。咱们各为其主,我也不敢劝降妹妹,也劝不降,只想告诫妹妹几句话——”
李菡瑶再次道:“姐姐请说,妹妹听着呢。”
梁朝云道:“李姑娘要争天下,然这男尊女卑的社会习俗非朝夕能改变,若你们不幸败了,还望妹妹能审时度势,别作无谓的挣扎,学学我爹爹,做长远图谋。一代不行咱就两代,两代不行就三代,总有一天,女子能走出深闺,堂堂正正地科举入仕、参政议事。”
李菡瑶:“……”
这是提前劝降?
原来目的在这!
这一番用心良苦,真让人感佩、感动。王壑有这样体贴的好姐姐,李菡瑶羡慕极了。
她真诚地答应了。
她希望给梁朝云留个好印象,将来若是王壑张谨言败了,就通过梁朝云来劝降他们。不过,她没把这话明说出来,有今儿这事垫底,不愁将来说不成。
梁朝云看着李菡瑶,心里评价:这小丫鬟比“李菡瑶”通情理、易接近,“李菡瑶”威严了些。
她点到为止,不再啰嗦,因拉着李菡瑶起身,道:“走吧。他们还等着咱们呢。”
两人携手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