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方指定的地点竟然很热闹。
人来人往的大型购物中心,卢大小姐混在人潮中,一步一步看似走得悠闲,偶尔左顾右盼,展示橱窗外停留一会,和逛街的普通女生没什么不同。
可事实上,她是真的悠闲不起来。
——换成别的地方倒还好,或者该说,大小姐宁愿选择僻静点的地方。虽然一个人呆着简直不能更显眼,很可能落入孤立无援的境地,可这种人潮汹涌的区域也不见得就有多好。
啧,正因为身边来来往往,她才不得不提高警惕,以免谁经过时对她动手脚,到时才真是防不胜防了。
所以再问一次,究竟是为什么会选中她啊……
被迫防备所有人的卢大小姐,烦躁到不行。
一直握在掌心的手机这时突然震动,她几乎是不耐烦地点开,一条简单的信息:往左边看。
大小姐:“……”
泥煤,原来一直都跟着她,就在附近监视着吗?
卢大小姐的目光扫向左边。
左右两条长廊,中间隔着自动扶梯,大小姐的视野不太好,往后退了两步,然后再仔细看过去,果然立刻就找着了目标。
——想看不见也不行,这位……嗯,真心不能更大方,虽然戴着帽子和口罩,但是站位却很明显,就靠着护栏,一手闲闲搭在扶手上,一手握着手机,对周遭来往的人流视而不见。撞上她搜寻过来的目光,甚至还饶有兴致地挥了挥手。
……大小姐能说,她第一反应是想随便丢点什么东西过去,能砸死对方最好吗?==
额角青筋蹦了两蹦,她二话不说翻出号码,直接打过去。
对方看了她一眼,也很快接通。
“你想要我做什么?”
没那个闲心和他废话,大小姐开门见山,吐字平稳,却到底是带着不耐烦的口气:“可以的话,尽快说清楚。”
对方却很悠闲。
“不用着急。”大庭广众,他当然不至于开着变声器那么惹眼,但是效果都一样——他的手机显然经过特殊处理,听筒里传来的依旧是奇怪的电子音,“那边至少还有一个小时。”
……泥煤,就一个小时而已,难道这还算多?
就算脾气再好,现在也忍不住要爆粗口了。
大小姐也终于皱起了眉,人却还是站在原地,没有动。看着对面的人,她想了想,突然道:“最后再问一次,为什么会找上我?”
——这是目前最重要的问题。她也实在很想知道,在这个堪称精密的计划里,“卢天晴”究竟是被摆在了什么位置上,又打算拿她这枚棋子发挥什么作用。
对方不甚在意地笑了笑:“顺序是不是错了,misslo?现在掌握主动权的人,难道不应该是我?”
“嗯,”大小姐坦白承认,“所以我说过了,无论你回不回答,这都是我最后一次提问。”
她向来很有自知之明,所以卢大小姐心里清楚,她其实并没有可以拿来谈判的筹码。
似乎对她的直接感到有趣,对方又笑了笑,安静一刻,竟然真的开始回答:“我调查过你的哥哥lo。从他开始调查这个案子,我就知道,他迟早会成为我的绊脚石。”
卢大小姐神情不变。
“你是卢天恒在香港唯一的亲人,调查显示,他也的确很看重这个妹妹。与此同时,你还正在和那位professorking交往。而景博是卢天恒这次查案的最大助力。”
“在针对景博进行的调查中,可以轻易分析出,你是最能扰乱他情绪的因素之一。掌握了你,也就拿捏住了professorking的软肋。”
……
这个答案合情又合理,完全在大小姐意料之中。
——都说了,她一向把自己的位子摆得很准。在香港,“卢天晴”就是个普通大学讲师,除了之前和宁老教授的联合演奏,她从未在公开场合露过面,理所当然地,也就不会招惹什么额外关注,更别说是牵扯进这么麻烦的案件里。
会注意到她的话,一般只有三个可能:一是因为她家的高级督察卢二哥,二是她的绅士教授男盆友,而第三……
“当然,对我而言,你最重要的价值,在于你和高俊霆那个废物是熟识。”
对方把“废物”二字说得无比顺口,自然而然的轻蔑。
“我研究了他很久,那个废物身边不缺女人,可也从来没少过女人,短的几个礼拜,长的也就几个月,没有一个能撑过半年。”
“只有你是例外。”
“只有你一个人,在他病得快死的时候还留在他身边,而且还和高兆天频繁联络。从你们相处时他的表现来看,甚至可以说他对你很满意。”
这个人……
卢大小姐的眼神终于一动。
——如果不是情况不允许,她简直应该赞叹这位的冷静与缜密。他竟然能拍到她和大高先生的会面!而且在他自己说破之前,甚至从没被人发现过!
高兆天是谁?至少有十名以上精英保镖,随时随地贴身保护的大富豪,重要联络或私人会面时一概清场。
不要说靠近他本人,就连他的车、保镖、办公室、包括手机和笔记本在内,都会不定点不定时由专人检测,避免任何被窃听或偷拍的可能。
可这个人竟然做到了!
或许是利用远距离的高端设备,或许是其他手段,总之,单凭他能做到这一步,卢大小姐都不得不重新估量局势。